四人吃完飯。江凡之本提議去京都御苑走走,因為月澄的建議不同,遂改去

附近的梨木神社看萩花。於是四人搭乘江凡之特地駛來京都的白色賓士前往。

    梨木神社的萩花正盛放,淡紫紅的花朵點綴在濃綠葉叢裏,嬌麗明豔。

    「上週日,這兒才舉辦過萩祭。」

    月澄身著粉紫色短裙套裝,頸間露出一抹紫花絲巾,配上煙紫的眼影,清麗

嬌俏地站在花叢邊,堪與花爭妍。

    江凡之看花看人看得心曠神怡,笑道:「真的!可惜沒趕上。」

    「不過日本人就是愛小題大作,大驚小怪的,什麼都可以祭上一祭。」

    李立心情稍見鬆弛,即大發議論。何意忍不住譏刺道:「花祭是多雅的美事,

唉,李立先生我看你是不會懂的。」

    「怎麼不懂,就是拜拜花嘛,弔祭一下,可憐落花飄零呀!」

    「拜託!你還黛玉葬花咧!此祭非彼祭啊!」

    「知道,逗妳玩的。」李立嘻皮笑臉的。

    「吔〜好大的膽子,竟敢戲弄我。」

    倆人嘻笑怒罵並非當真,只是小時候的習慣又發作。江凡之看得有趣,笑道

:「你們倆真像一對歡喜冤家。」

    何意這才覺得自己忘形了。李立倒是搔頭憨笑道:「可是人家大小姐不願意

呀!」

    月澄在旁無滋無味的,口上卻說:「那你加油啊!」

    李立正待回答,何意卻搶道:「那邊是廬山寺吧!我們去看看,好像是紫氏

部的老家。」

    「紫式部是誰?」江凡之問月澄。

    「就是源式物語的作者。」

「源式物語?好像在那裏聽過?」

    李立走過來,搭搭江凡之的肩,補充道:「就是那本被稱為日本紅樓夢的古

典小說。」隨即又低聲說:「真有你的,不聲不響就佳人在懷了。」

    江凡之笑而不語。李立這才警覺月澄在旁,可能會聽到。月澄心中也正恨道

:「李立!你就這麼想擺脫我!」

    四人走至梨木神社隔鄰的廬山寺。本堂前的源氏庭,是個以白砂和青苔巧妙

佈置成的優美庭園。

    李立因為還有事待辦,必須趕回大阪,臨走前對江凡之和月澄倆人道:「我

真心祝福你們。」眼光在月澄身上多徘徊了令人難以察覺的霎那。他雖不是嚴肅

之人,但說此話時心情鄭重,神情也不免正經八百,與平日形象不符,反惹人發

笑。月澄與何意卻無笑顏,只有江凡之笑著道謝。

    李立堅持自己招計程車去車站。何意也趁機告退,她早已無心在旁當燈泡,

就謊稱有事,和李立同搭一部車走了。

    送走李立及何意後,江凡之對月澄笑道:「他們有點意思吧!」月澄不語,

只微點了下頭。江凡之興緻極高,又道:「還早,我們去京都御苑走走吧。」

    到了京都御苑門前,月澄心緒闌珊,推說已經疲倦想回家。她倒也不完全是

佯裝,近一個月來她有些婦科的煩惱,容易疲倦。最重要的是和李立許久未見,

方才遭遇,全身緊繃,心神大耗。李立回去後,突然鬆懈,備覺虛軟,心情也低

沈。但她知道此關一過,今後要面對李立已不再那麼艱難。

    江凡之見月澄果真面色灰敗,不若原先的豔色,遂駕車送月澄回吹雪莊。在

車上,江凡之略一沈吟,便道:「剛剛李立的祝福妳也聽到了,雖然我一直沒有

說,但是現在我希望妳知道,」江凡之扭過頭來對月澄道:「我是以結婚為前提

的心情來和妳交往,好嗎?」

    這算是非正式的求婚。月澄被江凡之懇切的告白所動,不禁俯首應允,然後

強打起精神笑道:「代你買兩樣禮物,就有此回報。」

    江凡之也笑:「還有沒有其它禮物,我會有更多回報。」

    「是有,過兩天還要給你豌豆做的五色豆和八橋餅,都是京都最具特色的糕

點。」

    「那怎麼回報妳呢?」

    「看你良心囉!」月澄故意撒嬌。

    「我想想,那就這樣。」江凡之邊說邊把車停到路邊,將月澄的嬌軀整個扳

到懷裏。

另一輛車上,何意與李立併肩而坐。快到京都車站時,何意問道:「你和月澄以

前到底有過什麼樣的不愉快?」

    李立面有難色地回道:「過去的事不要提了,人家現在幸福快樂的。」

    這話有語病,李立自己沒察覺,何意卻聽出端倪。

    「幸福快樂嗎?」何意心想:「她的幸福快樂和你們的過節有什麼關聯嗎?

    「秋天真好!」

    李立讚嘆著,眼望窗外,手抱胸前,往後一靠。何意聞言,也轉頭凝望。

    車窗外的秋日,和暖清爽,晴空高曠澄澈,何意的思緒不禁浮沈在那片水

般透明的亮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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