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剪了髮，照例覺得太短太呆。
雖說是照例，其實這回因慣常去的家庭理髮店休息，立馬要老爺載我轉往之前
就很好奇的另一家剪髮店。
這家設於超市賣場一隅的剪髮店，號稱不洗不燙不染，專攻剪髮。當我怯怯地
踏入這家設備很陽春的店時，發現理髮小姐很冷淡不怎麼招呼人的。稍微問過後，
才知要把百元鈔放入牆角的機器中，換一張卡片。小姐收了卡片，問妳想怎麼剪，
我照例回答『好整理別太短』，然後剪刀立即在頂上喀擦飛舞，非常俐落迅速不
到十分鐘就好了。
坐上理髮椅之後，陸續有兩三個中年男子來理髮，全程都沒有對話，他們默默
地把百元鈔塞入機器，卡片交給有空的理髮師，坐上椅子，雙方什麼話都沒說。所
有理髮小姐全在忙了，後面來客就自己坐在後頭默默等待。
我從未見過如此沉默的理髮院，唯一的聲響只有剪刀喀擦和我不甘寂寞的問話聲
。最後再來上一段用吸塵器的軟管強風掃除頸窩落髮的驚悚結尾。
十分鐘不到的剪髮監一結束，獲得自由的我立即跑到〈這是比喻〉隔壁超市找老爺
。還在那裡研究水果但絕不會買的老爺〈因為這家超市的任何東西他都覺得貴，而且
水果於他是奢侈品，他幾乎不吃的。但我和兒子每天都會吃蘋果〉看見我這麼快出現
嚇了一跳。關於剪髮速度和其它種種一番對談後，他問我「妳覺得如何」〈意思就是
這裡便宜，如果技術可以，往後就來這裡剪〉。
「要等長了後才知道」，我這話是緩兵之計，技術當然沒問題，問題是氣氛太沉悶
。我寧願多花點錢，回到原來的理髮店，一面剪髮一面開開心心地和我的麗琪小姐〈
理髮店老闆娘〉東拉西扯。
剪短頭髮對我而言永遠是衝動下的產物。最近幾年我想過要把頭髮蓄長已無數回，
但只要某一天產生衝動〈因為天氣太熱或者感覺頭髮難整理〉，把頭髮留長的想法立
即蒸發，我馬上就會去把頭髮剪了。然後從鏡中看著『好整理』卻很呆的髮型，一絲
一 絲的後悔也立即滋生亂竄。
剪頭髮這件事也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周而復始的循環與後悔──我的人生
好像經常如此重複錯誤？
不過一直比較喜歡我留長髮的老爺卻總是說：「這模樣會讓我想起專科或國中時
的妳，很可愛呀。」
「那豈不是很醜！」我雖然生性遲鈍但還是擁有一顆愛美女人心，覺得年過50還
稱可愛，實在可疑。
「真的很可愛，而且短髮好，很環保，水啦洗髮精啦都省很多。」此人什麼事都
可以牽扯到環保。
「還有電，不需要用吹風機太久。」我提醒他。
「對，我已經適應妳剪短髮了。」
想起以前留著又長又直的髮型時，老爺真的很喜歡，經常讚美我的頭髮。不過有
一回晚上在晾衣服時，他下班回來看見我那一頭長髮，竟說『好像女鬼』，雖然事後
他一再解釋頭髮很漂亮，只是讓他想起女鬼總是如此造型------，只要是女人都無法
接受這種藉口吧。心中留下陰影的我，從此下定決心與長直髮告別。
所以當我陷入重複不斷的短髮悔恨，甚至引申到人生危機時，老爺跡近救贖的『
讚美』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怎麼說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2013年4月22日台南偶遇洋紅風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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