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涼時,我做了半年多來第四次的胃鏡檢查〈因為我過分執著於胃疾病,換了
一個又一個的胃腸科醫師〉,本來滿心以為我可能有大病在身的醫師〈誰教我暴瘦
得太快,而這位名醫不接受其它醫院的胃鏡結果,一定要親自檢查──其實這種多疑
是細心負責的表現〉,告訴我檢查結果是正常時表情淡然。走出診間的我有一種恍
惚之感,好像走過太長太坎坷的路途;看到目的地的旅人。那一瞬間有釋懷與虛脫
並湧。
當天下午,我去參加某個氣功團體的活動──夏天以來紛雜的各樣療癒活動之
一。某種程度上是那個源於印度的團體的台灣版,只是更散漫些─因為不收費?還
記得穿著紅外套的我雜處於陌生的學員間,有些孤單,也有些格格不入地學著做他
們的氣功招式。這是我第幾次來呢?曾經聽過他們的講習;曾經羨慕於某個在大學
任職的學員神奇的痊癒分享;曾經------。
我走過多少路途了呢?曾經讓母親陪我去高雄看一個特異人士,他在小港郊外
種火龍果兼看病,妻子是小有名氣的作家。他說我的『氣』過盛,脾氣太大,要修
習。也曾經去某個偏僻荒村讓人調整脊椎,還要先去另一處拍X光,然後他才能按
圖調整,回家後我和先生都覺這其實是拔罐──滿背脊的瘀青紅腫。還有一次是母親
的朋友介紹去附近的城鎮看她的算命老師,老師的種種說法對我而言終究只是妄言
,我照例滿懷疑雲。母親也曾經帶我去她另一個朋友介紹的宮廟處拜拜,宮廟主持
的說詞讓我再次感受到宗教絕不該立足於恐懼,但我還是被逼得要喝下符水,回家
後我把她給的符咒放到紙類回收箱中。還有幾次請母親的朋友載我到台中做整脊;
也曾有到府服務的腳底按摩,還有------。
這一切都是無明所致?都是枉然?在那個秋風吹起的黃昏,我提早離開廟埕,
騎著單車回家,腦中還未想及曾經走過多少『荒唐』路。我只想著去買個素食當晚
餐吧!然後終於感受到秋風是如此宜人。
慢慢我找回生命的感受力─那些最原始最素樸的慾望─飲食、歡笑、好奇------
。終於再度踏足於這個星球,不再有虛無衰弱感覺的我復原神速,即使胃腸還是有
消化不良的問題,我已不再理會,決定與它和平相處,想吃什麼就吃,一個月內體重
恢復四公斤。我們開始籌畫旅行,決定到初冬的台南走走。如今我再看起當時拍的照
片,發現自己已能展顏微笑,雖然那笑容還有點怯怯地,但我知道命運並未苛待我,
對於這點我始終感恩。
2004年11月我走出憂鬱後的第一次外宿旅行,是到冬陽暖暖的台南。
我終於可以由衷展露歡顏。
台南旅行中的兒子與赤崁樓背面。我想告訴兒子:人生難免有陰影
,但只要坦然接受,陰影一樣可以產生力量。
2005年元月我們在高雄旅行,兒子在英國領事館的監獄迷宮玩得很開心,
他當時應該還無法意識到自己的媽媽才剛從憂鬱迷宮逃出來。
2005年元月的高雄澄清湖,我與兒子笑容可掬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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