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聽筒,聽到「嘟───」的聲音之後,開始撥號,那是她熟透的
號碼─想忘都忘不掉的號碼。電話接通,開始響了起來,那驚惶的鈴聲伴
著她的心跳;一聲一聲呼喊著,像夜一般漫長,終於,有人接聽,「喂─
─」睡意深濃中有不耐與遲疑。她沉默不答,用手掌蓋住話筒,連呼吸聲
都不讓對方聽到。對方又喊了一聲,還是沉默,那個人立即明白了,也沉
默下來。長長的死寂,她想笑,勉力忍住了,望望桌上的電子鐘,螢光綠
的 2:22。她重重的掛上聽筒,接著不可遏止的大笑了起來,笑、笑、笑
,笑岔了氣;她開始咳嗽,然後淚珠一顆一顆滴下來,「咚!咚!咚!」
她彷彿聽到了淚珠滾落墜地的聲音。
「我的小公主」這個暱稱曾經讓她快樂得像生活在天堂。如今她是被
廢去頭銜,打入凡間了。她當然不甘心,所以展開了對他的攻擊:
1 不定時的打無聲電話。
2 寄一個裝滿腐爛青菜的包裹給他。菜和他的姓同音。
3 在他家門前貼滿冥紙。
4 告訴他的新情人他冷酷無情的真面目。
5 ‧‧‧‧‧‧‧‧‧
都是些卑劣無聊的計策,可是能一洩她的心頭怨,她一遍一遍的執行
著,看著他被搞得雞飛狗跳,灰頭土臉──在想像 的世界裏。
打過第一次電話之後,她就明白自己做不出來,一位公主的復仇不應
該是這樣,雖然「公主」這個稱呼是令她椎心的諷刺,但她確實保有那種
尊貴的驕傲。而且在內心一次一次的執行那些計畫之後,她覺得他真的已
經受到懲罰。也因為她了解他的個性,所以產生了一個奇妙的預感:「如
果他們沒有結果是他活該,如果他們結了婚,是那個新情人倒楣。」
一個惡毒的奇異邏輯,但是令她滿意。她決定了,最好的復仇是什麼
也不做。
不過,也許她會寫一篇文章做為紀念,篇名就叫『公主復仇記』。
以筆名『橙光』發表於1990年9月28日自立晚報副刊
重打以前這些老文章,真想封昔日的自己為:『了』公主。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