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
最近我經常與老爺去海邊走走，在他定休日的傍晚，兩人一騎，駛往20分鐘之遙的
海岸。我喜歡一路上的街巷風情逐漸轉為防風粿仔樹飛逝的寧和；永遠在門前坐著
的一位老婆婆，總穿著粉紅上衣，她也以似曾相識的眼神追看著我們的身影；臨近
海邊時大片的人工填海草原與碎石荒蕪如蘇格蘭高地------。
我們穿過開始龜裂下沉的路面來到堤岸，小心翼翼走上堤防狹隘的樓梯，在堤上等待
日落。老爺愛海，看波浪往來，聽濤聲潮音，他會格外平靜。而我只是陪著，偶而還
拿著一本書在旁邊看，時時抬頭瞄一眼夕照光色與莫測幻化的雲彩。
最近一次的海邊行，在堤岸上凝視著海面波濤的我，短髮被海風吹得一團紛亂，我問
老爺：『想起兒子幼時的模樣，會感到憐愛嗎？』
我們這一天在來時的路上偶遇兒子，邀他一起來海邊，一如往常被拒絕，即使他一個
人，即使他沒有什麼事，他還是不想與父母同遊了！我站在圖書館外，看他騎著飆虎
150急馳而去的身影，心底一片平和。
想起多年前我們一家三口在台東小野柳的記憶，近黃昏時，在波濤湧動的大礁石上
，四歲的兒子靜靜地坐著，我當時在岸邊，有一點焦慮地望著沖刷礁石的浪花白沫
，頻頻向兒子的爹喊話，別讓他一個人坐那裡！太危險！
就像所有容易擔心的母親一樣，當年我經常不自主地憂慮著孩子可能踏入危境、遭遇
困難------。因而視線從不離兒子左右，生活也以他為軸心旋轉。雖然孩子的爹老是
或調侃或勸慰我，但是一個母親的心情與父親終究不同。
小野柳的海邊一幕，幾乎像是一個象徵，鮮明地標誌出我如何提心吊膽地注視著兒子
人生的一步一腳印------。
往事
兒子以逼近門檻的2600公克體重提早一個月來到人間。鮮明得恍如昨日的生產故事
，我經常應他要求一遍遍地說：晚上八點開始陣痛---原本要剖腹產結果只好自然產
---你爸爸當時在同家醫院工作，悄悄請假來陪產------買了醫院附近的好喝魚湯---
外婆驚奇地說我是她看過最有元氣的產婦---出院的時候你縮水成了2500公克------。
他幼時我們幾乎是24小時不分離，我一手帶他，連坐月子時也是半夜自己起來泡牛奶。
有一段時間他有『分離焦慮』，每分每秒都要看見我，即使我上個洗手間，他都要在
門口等。對於任何母親來說這都是甜蜜蜜的羈絆。
他三、四歲時我們還真是經常唱甜蜜蜜呢！午睡前上樓時手牽著手，一面爬樓梯一面唱
『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兒子最喜歡『是你！是你！』
這兩句！想來真如天啟一般！ XD
我永遠無法忘懷他清亮明澈到不可思議的童音！宛如天使的聲音啊！完全無法想像長大後
的男低音。 XD
轉眼間他已經滿18歲，即將北上入大學。不再是24小時黏著我的小男孩，我們攜手
走過的甜蜜歲月早已隨風消逝。剛開始我不習慣他的『長大』，尤其是剛進入青春期
時我常常開玩笑地說：『你是外星人吧！把我的小男孩還來！』
那個乖巧羞怯偶爾小頑皮的男孩早已蛻變為獨立外向的大男孩。變化之劇會讓人驚嘆
時光的淬鍊之功！現在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上大學前的空檔，盡情享受青春的
暢快，騎著機車四處遊玩。曾經一天內以機車來回武嶺，我在歲月沖刷下也已『處變
不驚』，只是告訴他要小心。
他的『成長』也拉著我『成長』，使我明白贈與孩子的最大禮物就是「自由」！讓他
在努力往未來前進的路途上自由翱翔，無須顧慮無須回頭──這是父母所能給予的最大
奢侈。
而曾經一步一腳印的母子兩人，終究要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路。我不覺感傷，這只是
人生體驗又一課罷了。
福寶海邊。
鹿港海堤。
本文照片都是偷來的。
已被兒子發現！ 呵呵，放手後我還是任性的母親！ @@
狂飆的青春在武嶺。
八卦山脈跑山。
甜蜜王國──ATT的甜食專賣樓層。
最近一次母子二人台北行，太陽打西邊出來願意與我合照，在ATT 4 FUN
初體驗手機自拍！很聳的老媽有一個很潮的兒子！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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