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洋子傾心於書寫死亡、失落、記憶、自由的存在小說。《琥珀眨眼的瞬間》
照例是一個讓人嘆息不忍的故事。不過,小川洋子的神祕力量就在於即使是冷澈
哀傷的故事,她也能以豐富細節;以獨特想像;以複雜人心拼出美麗療癒的圖案
。
剛開始閱讀時我有些不滿!覺得小川洋子已踏入自我複製的輪迴!尤其故事太不
合理(我忘了別向小川洋子的故事尋求合理性):三個孩子被親生母親囚禁,還
完全配合,一點都沒反抗,這也太奇怪了。不過當故事緩緩展開,我再度被小川
洋子筆尖的魔法所折服。名為蛋白石、琥珀、瑪瑙的三姊弟,在看似悲慘的囚禁
歲月裡(若要逃隨時可逃,他們的母親只以話語發出不可走到圍牆外的禁律);
於母親扭曲的愛與欺瞞中,互相扶持陪伴。在日常生活裡創造樂趣、自我學習(
已經離去的父親出版過各式各樣的圖鑑,是他們認識世界與遊戲方式的來源),
慢慢茁壯。但心志也無可避免地蒙上陰影,深深影響了被『解救』出來之後的人
生。
禁止與外人外界接觸的日子再嚴密,終會滲出裂縫。當雜貨商 喬 避過母親的眼目
出現時,三人緊密相依的時光逐漸裂解變化----。不過在這之前,小川洋子故事裡
必會出現的動物先為他們帶來外界的慰藉與刺激。替院子吃掉雜草的驢子波伊拉可
以說是雜貨商喬的『先鋒』,讓母親的謊言、封閉生活的基石出現裂紋。只是驢子
波伊拉帶來的是慰藉歡笑,雜貨商喬帶來的則是刺激質變。
小說的另一條支線是數十年後,已是老人的主角琥珀居住在藝術家群集的療養院。
愛慕他的鋼琴師老婦娓娓訴說他的餘生點滴。那時被收養的弟弟瑪瑙已去世,姊姊
蛋白石在外界援救他們的行動之前就失蹤(脫逃)不知去向。孤獨的琥珀身在圍牆
外,心依舊被桎梏於往日時光,他維持著昔日被母親要求的輕聲細語(幾乎不可聞
),也依然在圖鑑的空白角落創造由眨眼的瞬間所窺視到的虛無而又懷念的世界,
那是他嚮往的溫暖窩巢也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我還是要說小川洋子依然如故,沒改變。但她緻密的想像力讓讀者如我只能認輸,
即使自我複製又如何!迷人感人的小川異世界,讓人希望她繼續在筆尖旋轉出奇幻
隱喻的舞步;華美溫馨的歌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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