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倆人決定吃火鍋。豆腐是買了，卻不是做湯豆腐，而是放進火鍋裏煮，
不過差別不大。
「這樣更美味。」
李立吃得咂咂作響，何意笑，忙著放肉放菜放豆腐。倆人圍著小餐桌，和樂
融融。
飯後，何意端出日本綠茶和月餅。
「最近我們家的茶葉都喝不完。」
「為什麼？」
「因為月澄的仰慕者送好多來。這是宇治的玉露，高級貨，櫃子裏還有兩大
罐靜岡的清茶。」
「喔！那好啊！」
「你不緊張嗎？有勁敵了。」
「才怪，我應該感謝…」
李立煞住話尾，因為對月澄太失禮了。
「月澄可能是和…」
何意也欲言又止。
「哎，別談這個了，我們去那兒賞月好呢？」
「去鴨川如何？月色與流水輝映，很美吧！順便送你去坐車。」
「不好，妳一個人回來會太晚。我們乾脆就在小陽台，舉頭望明月，低頭思
故鄉。」
「也好，真的有些想家，我希望新曆年時可以回去一趟。」
「與妳同行好嗎？」
「當然好。」
「為什麼我們不是一對呢？何意，妳不覺得我們很配嗎？」
李立故作無奈感慨狀。
「發什麼神經啊！」
何意走到陽台，不理會李立的半真半假。李立跟過來，站到角落，正是前陣
子放桔梗花的位置。
何意抬頭望著掛在中天的月亮。
「好皎潔。」
李立聞言，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月亮看。
「眼睛有點花。」
「怎麼會…別那樣目不轉睛，多嚇人。」
何意看看李立站著的位置，靈光乍現。
「李立…你看過桔梗花嗎？」
李立驚訝不語。
「上個月有人送月澄一束桔梗花。你知道桔梗花代表的意義嗎？」
「不知道。」
「桔梗花的花語我特別去查過了，不變的愛，是桔梗的花語。」
「啊…」
「我原本以為那是月澄的追求者送的。」
何意看看李立，銀白的月光下，原本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竟有些發白。
「是你送的嗎？」何意的語氣淡然。
李立垂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聲道：「我和月澄有些不愉快，送花是向
她表示歉意。」
「別那麼難過，以後別亂送不知道涵意的花給女人。」
何意的開朗使李立鬆了一口氣。
「月澄現在交往的對像可能是江凡之。」
「真的！？」
「八九不離十，有機會你可以問問他。」
「看看吧，雖然交情不錯，但感情的事到底是隱私。」
何意這才覺得自己多嘴了，遂岔開話題。
倆人在月色裏聊到夜靜深涼。
另一方面，在鴨川畔。
月澄和江凡之在堤上漫步。倆人已共度了一整個下午，去吃了海鰻鱺料理，
到比叡山頂的遊園玩。回到市區後又去吃鯡魚麵，之後才到鴨川來。
「下次，我想請李立和何小姐出來，四個人一起吃吃飯。妳覺得怎麼樣？」
月澄攏攏頭髮，銀燦的月光下更顯風情。她知道江凡之想公開他們的關係，
早日取得確定的地位。
「也好，大家聚聚。」
「李立會吃驚嗎？何意大約已經猜到。」月澄想及此，心中滋味複雜。
「去那裏比較好呢？」江凡之徵詢月澄的意見。
「萬福寺有普茶料理，剛好以四人一桌為限，味道好，價格也公道。」
「菜色如何？」
「有點中國菜的感覺，應該說是中國風的精進料理，都是素食，譬如蘭花清湯
、炸蔬菜、豆腐皮料理、素什錦等，當然是配白飯。」
月澄有些不耐煩，但仍舊好聲好氣的敘述著。這些日子來她一直有些焦燥，
江凡之是好人，但對月澄來說太溫吞囉唆了，也許從另一種角度看是細心謹慎，
可是月澄不愛，這才是重點。當然他待她很好，但不是她要的，承受起來也就無
法感受其中的溫柔。
江凡之不瞭解月澄內心的周折，笑道：「好像簡單了點，全是素食。」
「不會，大家都熟，愉快自在就好。而且京都一向以蔬菜品質好聞名，你沒
聽過『京野菜』這名稱嗎？」
「那妳告訴何意，我來聯絡李立，就下週六怎麼樣？」
「我不行，要出團。」
「那乾脆就明天。」
「太緊迫了，而且還沒向萬福寺預約。」
「週間如何？」
「還是等我從九卅回來再說。」
「好吧！」江凡之嘆口氣。
「該回去了，有點涼了。」
月澄看了一眼江凡之身後金幣般發亮的圓月，打起精神笑道：「明天我還有
工作。」
江凡之送月澄到公車站。
「謝謝你的花。」
臨上車前月澄對江凡之下午送的一束紅玫瑰再次表示謝意。
「玫瑰的花語是什麼？」
月澄在車上漫漫地想著。她曾經特地去查過桔梗花的花語，但玫瑰呢？應該
是代表愛情吧，不過，是怎麼樣的愛情呢？它真正的花語是什麼？月澄並無追究
到底的意思，只是隨興想想。
月澄在銀閣寺道下車，走上超市旁的陸橋。天上的明月漸有浮雲掩映，月澄
停步觀看，偶一低頭，正巧看見何意送李立出來坐車。月澄心頭一驚，蹲下身子
，等他們走過。有說有笑的倆人看起來真是和諧美好，月澄突感到胸口刺痛，原
來倉促蹲下時把玫瑰壓在胸腹間，被花刺扎了好幾下。月澄的眼湧出淚水，分不
清是因為心痛還是肉疼。
淚眼模糊中，月亮渲染成一團暈金的光圈。月澄拭掉頰邊的淚痕，沒來由地
想及「紅玫瑰和黃玫瑰白玫瑰的花語應該不同吧！」
新生的淚又滾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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