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初,流盪不安,新舊交替的年月。一個新寡不久又馬上被貨品般拍賣掉的鄉村女子春燕,在新的婚姻裡找不到平等的夫妻關係,卻嚐盡了出身卑微所招致的種種屈辱。《晚春情事》的背景設定在一個裂紋初現,即將分崩離析的舊時代。一些腐朽的傳統觀念在完全粉碎前做著頑強的困獸之鬥─階級歧視即是其中之一。
民初,流盪不安,新舊交替的年月。一個新寡不久又馬上被貨品般拍賣掉的鄉村女子春燕,在新的婚姻裡找不到平等的夫妻關係,卻嚐盡了出身卑微所招致的種種屈辱。《晚春情事》的背景設定在一個裂紋初現,即將分崩離析的舊時代。一些腐朽的傳統觀念在完全粉碎前做著頑強的困獸之鬥─階級歧視即是其中之一。
之一
對於從小看好萊塢電影電影長大的我而言:「西部人」這名詞彷彿專屬於馳騁於廣大原野的豪情男女。來到台東工作不及半月的某日,在和同事的閒聊中初次聽到了:「你們西部人……。」我有霎那間的混淆迷惑,心裏快速旋轉,腦海中的畫面迅即映出《錦繡大地》、《原野奇俠》、《驛馬車》、《紅河谷》……等著名西部電影裡的場景及人物。但影像瞬間即逝,我馬上明白了,他指的是我─來自山的另一邊的城市人。
站在廚房的洗碗槽前,我賣力地刷洗鍋碗瓢盤。偶爾抬頭望望窗外清澄的秋日天空,一陣微風吹來,沁涼舒爽,我突覺滿心輕暢,在油膩繁瑣的廚事裏,偶爾也會有這樣宜人的時刻─對我而言,幾乎全是在洗碗的時候。
自小我就喜歡洗滌拭塵的工作。也許是一種心靈潔癖轉移成外在行為。小學三年級開始,我在家就會主動擦桌抹椅拖地板。長大後,在家做女兒的日子,也一直包辦著洗碗工作。去年夏天辭去待遇優渥的工作,在家休養生息,當然洗碗一事就全部攬下。因為是閒人,所以洗衣燒飯諸事也毫不遲疑地接下來做。如果不做,就是高齡七十四的父親做,我如何忍心。而我家的母親,不做家事已近二十年。
已經六十三歲的母親,外表像四十三歲,個性則宛如二十三歲。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唱歌跳舞旅遊打牌,享受著清閒自在的老年生活。對於母親每日玩樂的生活態度,我無話可說。畢竟她是母親;畢竟在這之前她已洗了十餘年的碗;畢竟她曾在我們幼時為我們煩憂操勞過。而且年華已近黃昏,我彷彿能理解她想抓住這最後的光輝片刻的心理,雖然青春早已不再。
金馬獎國際影展期間,每日早出晚歸,奔忙於工作和戲院間。家人不能理解這種狂熱,尤其父親,對於這種不能當飯吃的興趣非常不能接受─態度一直陰沉著,使我心裡非常難過。在心愛的電影和敬愛的父親兼兩面為難,兩頭掙扎。
走在台北多雨的冬日,我感到那厚重的雲層也低垂到心裏來。提早來到戲院是在下意識裏逃避在家時更為陰暗的心情,因為必須找藉口甚至說謊。坐在戲院外的木椅等候。一個灰色的早晨,沒有什麼人。很快的我就看見了把椅子拖到角落;躺在上面睡覺的流浪漢。那種睡法非常不舒服吧!我想起了家中厚暖的床鋪。
女兒節之後,李立每逢假日就往京都跑。這一天是春分,日本的國定假日。
之前他因公出差名古屋,原本要待到假期後,不料事情意外的順利,提早處理完
畢,中午他即搭新幹線回大阪,車近京都,他臨時變了主意,決定在京都下車去
月澄講完幾則趣聞,倆人已走至法然院附近。賣小玩藝的『風之館』,像童
話書裏的房子站在河溝旁。渡過洗心橋不久,法然院即在眼前。
「我最喜歡夏天的時候,綠幽幽的,真涼爽,像浸在水裏一樣,現在是紅葉
李立從廚房出來,竟已雨過天青,笑著對何意說:「看來妳幫了很多忙。」
他剛剛在廚房見識了江凡之的「身手」,才通情達理地明白到最早來的何意有不
得不幫忙的「苦衷」。也恍然悟及何意是在意自己的臉色才不再進去幫忙。如此
月澄坐在迴廊的台階上回憶過往。清澄的藍天,緩緩飄過幾絲白雲,許久以
前她原以為江島英樹只會是她生命天空裏的微雲,很快就會飄過,可是……。
月澄走進本殿內,鋪著榻榻米的寬廣空間,寧靜安詳。月澄合掌默禱,祈
何意獨自走出地下街去搭巴士,她看得出江凡之請喝茶的舉動只是禮貌性的
,沒有必要讓自己更難受,也許過一陣子心情就會平靜下來,但現在還不宜過度
去翻攪。何意一面走一面想著,自己今天會顯得和江凡之一般元氣不佳嗎?還有
月澄失望極了,她費心準備了一桌菜,花了許多功夫,全是為了李立,現在
欣賞的人卻是江凡之。滑蛋牛肉、檸檬雞片、清蒸活魚、醉蛤蜊、素三鮮、東江
豆腐湯,每一道江凡之都讚不絕囗。月澄強打起精神招呼,她和江凡之是第一次
一早起床,忙著洗衣灑掃。回到臥房打算叫醒兒子、先生上學上班。突然
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我走到床畔俯身嗅聞,是先生呼吸間發出來的氣味,我
默默打開窗戶,心中充滿不可思議之感──那味道和父親生前的氣味幾乎一模一